第四十三章 紫石街求宝
紫石街西，炊饼铺。
厨房里的武迎儿麻溜地打包着她做的炊饼，莫看她年龄不大，做起炊饼来，深得她爹武大郎精髓。
潘金莲俏生生靠在门首，凤目观瞧，一时五味杂陈。
武大郎死了，炊饼摊还在！
应该在的，这炊饼摊，本是她的嫁妆！
等迎儿将打包好的炊饼收进竹筐，方对潘金莲道：“潘娘，待迎儿将炊饼送到西门大院，回来就给娘做饭食。”
潘金莲回过神，美目微动，不解道：“都送了好几趟，吃的完吗？”
迎儿小脸灿然：“那西门大官人，行善呢，接济了几百讨口子的，这点炊饼，在那般人口里，不一定够哩！”
潘金莲一怔，喃喃自语：“就他家那破落样，怎养得起几百张口？”
迎儿艰难拎起箩筐：“西门大官人为救济流民，拿自家生药铺兑了粮。”
“这也太能败了！”
潘金莲眼睛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莫不是，酒醉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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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茶肆。
“娘，你就把那‘金不换’拿出来让高儿瞧瞧。”
王潮一脸贱相，拉扯摇晃着王婆道：“连外人都知你有宝贝，却秘着不让高儿观，是何道理呀？”
王婆啐了王潮一口，骂道：“是那个嚼舌根的老杂儿瞎罗罗，你也少百业，连别人的八瞎也闹不清。”
王潮嘴角往外一努，道：“是常与俺厮混的白贲光，夜呵过晌时碰着说的，他定不会瞎罗罗。”
王婆诧异，朝屋外瞟了一眼，疑惑道：“他咋知道的？”
王潮得意道：“他自然知不道，是他盟兄西门大官人问起他，他方知你有‘金不换’。娘，你那‘金不换’，果真只给富贵子弟观？如今那王府的三官大官人也跟了来，等着你瞧哩。”
“西门庆？”
王婆眼皮一跳，吃不准西门庆那厮到底几个意思。
自打武大死后，彼此再没个往来，怎这般无缘无故造谣？
王婆甩开儿子的手，边沉思边出了里屋。
“怪不得，这二人头晌就过来，喝茶也太早了点，原来是为莫名其妙的“金不换”来的！”
王婆眼珠子转了几转，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绕过白贲光，看向王三官。
“我说这大清早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贵人上门了。来来来，大官人难得来婆子茶肆，尝尝婆子这新收的长果，鲜美的紧。”
白贲光隔空伸手，抢先抓了一把花生，皮也不剥，扔了一个进嘴，嘟囔道：“王婆，我们可没点吃食，一会儿，你不得收长果钱。”
王婆恶应这总寻王潮混吃混喝的白贲光，本不想睬他，但这长果，可不能叫白吃。
“王大官人也不差这碟长果钱，你操的闲心哩。”
“再说，王大官人可是今晌第一位贵客，小本生意，最忌讳第一遭白吃！”
若非听了白贲光的话，也想来见识见识王婆的“金不换”，王三官才不屑来这种不上台面的茶馆，他望着王婆端上来的一碟花生，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王婆放心，三爹不缺这长果钱。且把你那‘金不换’拿出来，让三爹瞧瞧。”
王婆故作神秘，笑嘻嘻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自顾自饮，也不搭王三官的话。
这会儿，她心里早把那西门庆八辈祖宗骂了个遍，自己也想看看那劳什子“金不换”。
目光流盼，忽然瞥见隔壁炊饼铺阁楼上一个人影，正盯着茶肆，顾盼神飞。
“潘金莲！”
王婆心有不屑，若是正经的良家娘子，也不会这般早早涂脂画眉，倚窗卖俏。
“哼，妖妇，早晚再发卖了你，老娘也换支金簪束发！”
一阵腹诽，王婆刚要收回目光，忽然一怔，又盯向潘金莲。
“这不就是自己的‘金不换’吗？”
“西门大官人，你还真薄幸！不过，老娘喜欢！”
越寻思越美，瞬间，王婆眉欢眼笑。
王三官久久不见王婆吱声，心头火起，起身就要离去。
王婆忽然笑盈盈地开口道：“王官人莫急，非是婆子卖关子，实实那‘金不换’不可轻易示人，也不知官人是不是个诚信的。”
王三官复又坐了下来，不悦道：“王婆担心三爹昧你的宝贝不成？”
“不是婆子谨慎，而是担心官人看到眼里，那时挪不动脚，不知是好是孬。”
“这个不用王婆操心，三爹簪缨世子，即便你那‘金不换’是龙宫的异物，玉皇大帝的家物，三爹也只为开开眼罢了，绝不觊觎。”
“既如此，婆子也乐得成人之美。不过，要观那‘金不换’，今日可不成，婆子得准备准备。”
王三官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王婆掩口胡卢而笑：“说不得，那‘金不换’也是个妙物，虽用不着沐浴焚香，也不能这般唐突草率。”
“王婆，那三爹几时再来？”
这下真勾起了王三官的馋涎，恨不得立即一睹为快。
“莫急，大官人先让贵价送三匹绸绢、十两清水好绵来，你等婆子信便罢。”
东西不多，王三官也不担心王婆敢骗他，反而更期待一睹那“金不换”的真容，便答应下来。
“晌午便让家仆送来。”
说完，又掏出几个当十大钱丢在茶桌上，扬长而去。
白贲光望着桌上的大钱，眼睛发亮。
“王婆，喝茶也用不着这么多，得退给大官人。”
说着，伸手去捡桌上的钱。
王婆大怒，骂道：“你个滥污泼皮，呀呀你娘个脚，给老娘撅远点儿！”
就见王婆大袖一揽，未等白贲光手落下，桌上的钱，早早便到了她手心。
看得一旁的王潮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论抢钱，还得娘！”
这尚不算完，王婆收起钱，顺手便抄起扫帚，劈头盖脸抽向望着桌面一脸呆相的白贲光。
等白贲光反应过来，脸上已被扫帚划出两道细细的血痕，容不得他再有半分迟疑，拔腿就窜。
王婆举着扫把，边骂边追，等追到街面，见四周行人都惊讶地望向她，才悻悻收手，换了一张笑脸。
“莫怪，一个吃白食的泼皮。”
待王婆回到茶肆，儿子王潮也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