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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齐人之福很难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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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岩临回家之前,才想到让寇白门直接回去见红娘子似乎有些不妥。不过,李岩相信以红娘子的耿直、没有心机以及寇白门的聪明机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矛盾。想是这么想,没见到总是有些担心。

       待见到红娘子与寇白门在门口一左一右的等待自己,气氛还比较融洽,也就放下心来。只是走到跟前,却有些为难了。到底是先跟谁打招呼呢?先与红娘子打招呼,会让原本就对这个家比较生疏的寇白门失望;先与寇白门打招呼,却有喜新厌旧之嫌。

       想了好一阵,不知道怎么办,倒是两朵解语花却先笑了,一左一右围了上来。李岩一看双手,有了注意,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二女的玉手,“二位娘子夹道欢迎,李岩幸甚。”李岩脑海中突然闪现大圣娶亲最后面的一段场景,吴孟达抓住二女的手,很猥琐的语气说道,“辛苦娘子磨豆腐”,“辛苦娘子磨豆腐”,赶紧摇摇头,将这画面从脑海中删除。让二女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随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团圆饭。但是,临近傍晚,又是一个难题摆在李岩面前,“到谁的房间入睡呢?总不能被人说是喜新厌旧的渣男吧?虽然说滥情的也是渣男,但总归比喜新厌旧好一些。”李岩这样安慰自己,去往红娘子的房间。

       红娘子见李岩来到自己的房间,自然是开心的,说了好长一段时间话。突然,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二更时分(大约现在的九点多),李岩打着哈欠,说道,“可儿,我们还是入睡吧,天色已晚。”

       红娘子却说道,“寇妹妹初来乍到,人地两疏,听说整晚整晚的难以入睡,相公还是先到她那里歇歇吧。”

       “这不好吧?我与可儿可是好久没有同床共寝了。”李岩疑惑的看着红娘子。红娘子正是虎狼之龄,按照道理不应该将自己朝外推啊。

       谁知道红娘子见李岩不为所动,竟然强行将李岩推了出去。李岩一向不是红娘子的对手,竟然就被推了出去,让李岩很是没面子。

       李岩摇着头,只能向寇白门的房间走去。谁知道,寇白门已经扣紧了门。李岩敲门,却听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谁啊?”

       “李岩啊!”李岩回答,心想,这时候,除了自己的相公,还有谁敢敲你的门。

       里面寇白门似乎有些吃惊,“相公你不是在红娘子姐姐那里入睡的么?”

       “可儿说你胆小,已经多晚没有睡好,让我来陪你!”李岩有些苦恼的说道。

       “不用了,这几晚妾身已经习惯了,相公还是陪陪红娘子姐姐吧,毕竟多日未见了。”寇白门说道。

       李岩摇着头,又走向红娘子房间。谁知道,红娘子依然是爱理不理的,根本就不开门。李岩临走前,还似乎听到房间有嗤笑声。

       被刷的团团转的李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两个小娘皮耍了,但是别无法可想,干脆找了一个空房间住下。旅途劳累,倒是很快入睡,休息的很好。

       第二天,李岩见到红娘子与寇白门非笑的表情,就有些郁闷,飞快起身,在每个人屁股上都打了一记,颤巍巍的手感让李岩竟然有些舍不得。

       倒是惊讶住了红娘子与寇白门。李岩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何曾有过如此流氓的表现?只让二女脸色飞红,都是娇羞的看着自己。

       李岩却似乎若无其事的走向餐桌,“这就是作弄相公的下场。”

       倒是红娘子比较爽朗大方,走向李岩,“相公,你有点过分了哦。”

       李岩拿起一个馒头塞入口中,口齿不清的说道,“到底是谁过分啊?昨晚竟然敢作弄本相公!”

       寇白门也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相公,我们知错了。不过,红娘子可是为相公你好呢,说是旅途劳累,还是需要多休息的。”

       李岩看着二女俏靥如花,火气很快就消了下去,“算了,本相公大人不计小女子过,大家一起吃饭吧!”

       餐桌上欢声笑语。

       当天晚上,李岩终于如愿以偿的与红娘子同房。夫妻关系和睦,李岩也放下心来。只有后宅安宁,才能让李岩有更多的精力处理一些大事情。

       “可儿,我们还是前往琼州吧?”李岩吃完饭说道。

       “琼州?那遂溪呢?”

       “一旦清兵南下,遂溪估计是很难保住的。”李岩说道。

       “可是,我们在遂溪已经驻留了这么久,无论从城防的坚固,与民心的相背来看,遂溪都不应该放弃啊。”

       “遂溪县城不仅狭小,还位于雷州少有的平原地带,地势比较开阔,想要守住,还是比较困难的,李岩并不想将自己有限的军事力量浪费在这个地方。”李岩解释道。

       寇白门终于忍不住了,“相公是认为我们大明守不住现有的土地?”说完觉得自己不应该参与,赶紧捂住了小嘴,“是妾身唐突了。”

       李岩却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我家没什么讲究,你有什么说什么好了。你说得对,单凭此时明军的实力,是不可能战胜强悍的清军的。”

       “即使相公也不能战胜吗?”寇白门询问。

       “此次清军进攻的主要目标一定是肇庆,确切的说,一定是宣武皇帝。因此,保住宣武帝就是我们当前最优先也是最重要的目标。只要保住了宣武帝,南方炎热,清军一定会在夏季到来前主力北返,那就是我们的反攻之日。几次反复之后,清军必然疲敝,如此,就是我们逐步回复江南地区之日。”

       寇白门美眸如同星星般闪烁,“自己选择的相公确实不错,足够自信,即使面对如此情形也是毫不气馁。”只觉得越看越爱,简直要盯着不放了。

       红娘子却是习以为常了,点点头说道,“既然相公已经有了决定,妾身自然是全力支持,这就安排属下准备撤离遂溪。”

       后世的海口,在此时只是琼州岛的海口所。所谓的所,就是明朝的屯兵之所,带有军事意义。但是,大明立国久了,一切都变了样。曾经的屯兵处所修筑的小型城堡,已经被废弃,只剩下一堆残骸孤零零的耸立在海边。

       当地是一个百户所,统领名叫严德诚,一名四十几岁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大明军兵分离,互不统属,严德诚是世袭的军户,而李岩只是募兵的将领,也管不到严德诚头上。但李岩的大名实在传的震耳。作为大顺声名显赫的制将军,竟然投奔了大明,还扶立了崇祯太子,被封了伯爵。虽然说现在大明混乱的很,封侯封公的不少,但是从贼变成大明伯爵的,还是不多。接着更不得了,北上江宁,拜祭孝陵,干掉鞑子贝勒爷,别人想都没想到,他却做到了。

       因此,严德诚很有些佩服李岩,但也仅仅是佩服罢了。若说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是不可能的,哪有在树下睡觉惬意?虽然收入少了点,物质条件也跟不上,但至少饿不死。

       饿不死,这就是海口所百户的生存现状,若是他的属下,生活自然是更加艰难,想要吃饱饭都困难。

       1646年4月中,李岩终于率领部署乘船来到了海口所,第一眼就见到了严德诚这个抠脚大汉。这样称呼他倒真没有冤枉他,因为李岩到来时,阳光灿烂,他就躺在一颗芭蕉树下的沙地上,惬意的打着盹,手还放在脚上抠着,不时还举起手到鼻子边上闻一下。

       见到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来到,有一名眼尖的百户所士兵发现了来人,赶紧报告给严德诚。严德诚一激灵站了起来,发觉全身只穿着短衫与犊鼻裤(与后世的短裤衩极其相似),十分不堪,大吼着,“给老子拿披挂来。”老远的一个士兵如同奴仆一般给严德诚拿来了长袍。

       严德诚大喝,“老子说的是披挂,不是长袍。”

       “大人,您的披挂都放在了您的后宅,还锁了起来,哪来得及拿来?还是先穿长袍吧?”那士兵十分谄媚的说道。

       严德诚见到来人都在下船,且是明军打扮,也就不再坚持,穿上长袍。

       见到一名似乎领头的人一直在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表现十分不堪,却不敢发怒,就冲着来着带着的那些气度森严的士兵,就知道身份不低。赶紧小跑过去,对李岩抱拳说道,“下官海口所百户严德诚见过大人,不敢请教名讳。”

       边上有人说道,“此乃琼州参将镇南侯李大人,还不前来拜见。”

       严德诚再次抱拳,“下属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岩看着严德诚的模样,心中就有气,“这哪还有当兵的模样?”也不想跟他多说,“你赶紧召集百户所的兄弟,前来集合。”

       严德诚见李岩的模样,知道在怪罪自己,哪敢怠慢,赶紧召集士兵。不一会,李岩就看到了歪瓜裂枣的67名士兵,面黄肌瘦,排布的零零散散,站在沙滩前面,极具喜感。

       严德诚偷眼看去,见李岩更加生气,自己也惶恐,赶紧跑过去,对那些站姿不佳的士兵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才让队形站的紧凑、整齐了些。然后小跑着来到李岩面前,“将军,海口百户所所有士兵已经结集完毕,请训话!”

       李岩看着面前的士兵,对严德诚冷笑道,“据李岩所知,一个百户所,士兵应该有一百至一百二十人之间,你的为什么只有67人?其余人呢?”

       严德诚脑袋瓜转的飞快,“他们,他们,哦,他们在巡视四周,卑职这就派人前去将他们找来。”抬眼示意几名属下去找所谓的巡查人员,其实就是拉壮丁了。

       那几名亲信果然干活卖力,果然很快就找来了体格不错的青年男子大概四十几人,补充到队伍里。

       李岩走到这些新补充的人员面前,首先就是一个肥胖的白胖子,对他说道,“伸出手来,让我看看手掌!”

       严德诚一听就腿如筛糠般抖个不停,“遇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了。”

       李岩是要将琼州岛建设成一个坚固的根据地的,自然容不得半分含糊。指着白胖子几乎没有老茧的双手,“你觉得这是士兵的手吗?”

       又走到一名看起来面相就很困苦的人面前,让他伸出手来,两只手全是老茧,“士兵一般只会用右手握刀,又岂会两只手的老茧长得如此类似?”

       严德诚经过李岩的一番呵斥,再不敢坚持,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将军饶命啊,卑职不敢隐瞒,此地百户所刚建立的时候,确实有112名精锐战士,但几百年过去了,大家都不耐军户的贫苦,纷纷逃亡,现如今这有这么点人了。”

       “恐怕也是你有意为之吧?”李岩说道。

       严德诚不敢回答,只顾磕头。李岩所说,确实是事情。虽然百户所在刚开始还追究逃亡士兵的责任,但后来,百户所发现上面对士兵的逃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无所谓了。甚至,严德诚这样的百户发现,士兵逃亡了也好,自己白得了这些土地,在继续找民户耕种就是。军户的土地可是不用缴纳赋税的,还能获得更大的收益。也就放纵了这个行为。

       李岩熟读历史,自然知道其中的内情,对于严德诚这样的人虽然不爽,但比比皆是,也就麻木了。朱元璋原本还对“自创”军户制度很满意,认为“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可是随着时间的退役,军户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沦为军官牟利的工具,种种缺陷,不一而足。

       李岩早就想改革军户制度了。借此良机,正好当众宣布:

       有鉴于海口所军户数量锐减,且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今宣布,取消海口所甚至整个琼州军户军籍,全部改为民户,拥有民户拥有的一切权利。

       严德诚听到这个噩耗,瘫坐在地上,“没了军户,我还剥削谁啊!恐怕,我的地也要没了。”

       确实如此。李岩随后宣布,每个军户,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获得原本的军田十五亩,未成年的孩童分的十亩,与琼州其余民户等同,且交税也一样,同样是十税一。

       军户显然对边上琼州其余地方民户掀起的均田纳粮很是熟悉,见李岩不仅帮助他们结束了军户的约束,还能够获得自己的土地,对李岩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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