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耗子二姑
胖子在树影下慢慢移动，
随着越接近老猫，越发觉得不对劲。
目光再次越过老猫，望向那前面的残碑。
隐约能看见碑文上的字，大概是某人的墓志。
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就在胖子不解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声音源头在石碑后面，
那是…
石碑后面的黑暗中，隐隐有一团白色的物体出现。
突然林上的月光又亮了些，
使得残碑那里微微泛起些古怪的光晕。
不过借着那抹光晕，胖子终于看清那残碑后面的小东西了。
那是一只比老猫还略小一些的小狸子，
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十分人性化。
不过，
“没听说猫怕狸子啊！”
胖子迷糊，
那么点小东西，能把奸猾的老猫吓成这怂样？
随着狸子玩味的打量着老猫，老猫越叫恐怖。
听得胖子心头一阵压抑。
他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按住那老猫一阵摩擦，
但不知为何，
心头陡然升起一些不好的东西，使得胖子不得不压住性子，决定再观察观察。
毕竟，
这深更半夜的，一只老猫在不知何人的坟头前颤抖哀嚎，
这件事情本身就透漏着诡异。
胖子是爱冲动，但也不是真傻。
于是他蹲在树影下一动不动，决定再看看这老猫到底搞什么鬼，
还有那只小狸子，
它在残碑下面干什么？
就当胖子再次将目光转到残碑后面时，
那只小狸子竟然一步一步从后面走了出来。
没错，
就是走出来。
那只小狸子跟个小大人死的，两只前爪抱在胸前，只用两只后蹄子在走路。
“这尼玛，成精了不成？”
胖子挠了挠脑袋。
想当年他在东北林子里没少打这种小东西，但也从来没见过这样行走的。
而就在胖子惊讶小狸子古怪的同时，那小东西已经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一条小溪边。
而在他身后，
那只老猫竟同步跟随，
只是胖子看得出，后者微微晃动，又有些挣扎的身子，明显是抗拒的。
只不过，
它似乎被某种力量吸引着，或者应该说是控制着向前。
胖子越发觉察到古怪。
因为他在那只小狸子脸上竟然看见了不怀好意，甚至是嗤笑。
这小玩意儿，如何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胖子心肝一颤，真特娘的邪门。
而这时，那老猫已经跟在小狸子身后来到了小溪边上。
随着小狸子伸出一只前爪指向面前那条小溪，
老猫竟哀嚎一声，低着脑袋，大口喝了起来。
胖子一愣，“特娘的，老子追了一路嗓子都冒烟了，这小畜生倒好，自己先喝起来了。”
胖子撸了撸衣袖，
心道也别等了。
直接冲上去，一边一铲子。
既解了恨，又能带回去些狸子肉。
这是山货，
美味着呢。
可正胖子打定主意，准备冲上去的时候，
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那老猫如渴死鬼一般，喝到后面，竟然将整个脑袋压在了水里。
“我曹，也不怕淹死！”
不多会儿，就看见老猫身子一晃，直接仰头栽倒在地。
而它口鼻里还不停的往外冒水。
肚皮更是鼓到一个非常夸张的程度，看起来甚至要比原本的身子还大。
然后更古怪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一旁的小狸子先是发出‘咯咯~’一阵怪笑，
然后走到躺倒的老猫面前，用爪子拍了拍后者暴涨的肚皮。
“噗~”
有水柱从老猫嘴里喷出。
显然小狸子那一下用劲不小。
而且并未停止，
小狸子反复拍打着老猫肚皮，老猫便不停地吐水。
那圆鼓鼓的肚皮，肉眼可见的在变小。
看见小狸子脸上的坏笑，胖子砸了咂嘴，“这特娘的什么恶趣味。”
不过再看那只老猫，
它则躺在地上，任由小狸子不断敲打自己的肚子，
露出一脸的麻木和悲凉。
不对，
胖子摇头。
就算那老猫真的怕狸子。
最多就是被吓的腿软，像刚才那样颤抖哀嚎。
可眼前是在干什么，
先是在小狸子的指挥下，疯狂灌水，再任由对方敲打吐出。
这是在清洗肠胃，方便后者一会儿开餐？
没有道理啊。
就跟人一样，
陷入绝境，你要杀便杀，哪有自己洗干净脖子，等对方来砍的？
不对，不对，这小狸子一定有古怪。
再回想之前的经过，
麻蛋，
该不会是这小狸子成了精，会妖法了吧？
想到这，胖子额头开始冒汗了。
一时间蹲在树影下，进也不是，逃也不是。
毕竟这些还都只是胖子的猜测，
而且万一猜错了，回去还不得让那些老伙计看笑话啊。
尤其那个美国妞，一天到晚说自己胆子小。
所以胖子这次一路追着老猫出来，也是为了给某人看看。
胖爷很强的好不好！
心一横，不就是个小狸子么。
那么点个头，还能翻天不成？
看胖爷怎么收拾你吧。
于是胖子猫着腰悄悄从一侧向着小溪饶了过去。
可突然，
“喵呜~”
一声惨嚎响起，胖子猛地停下了步子。
再探头看去，胖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清冷的光晕下，小狸子突然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声，
而它的手掌已经插进了老猫的肚皮里。
当再拿出时，沾满了鲜血。
望着手掌上的鲜红，小狸子眼中跳动着贪婪的光芒，伸长舌头舔舐着。
老猫就躺在那里，被活生生开了膛。
只见小狸子将手掌上的鲜血舔光，然而再次插手进入老猫腹中。
再次拿出时，
竟是一节节血淋淋的肠子。
老猫似乎还没死透，
随着肠子被抽出，老猫身子不停颤抖着。
嘴巴开合间，却没有声音能发出来。
眼中只有模糊的泪水，和痛苦的绝望。
小狸子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带将老猫肠子尽数掏空，直接一口咬在了老猫脖子上。
“喵呜~”
老猫终于发出一声呻吟，不过下一秒便彻底死了。
小狸子酣畅的吸着鲜血，
然后竟提着一节节血肠子，重新走进了石碑后面。
胖子头皮发炸，这小狸子太邪性了。
不过见后者钻进石碑后面就没了动静，
胖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压着身子来到了河边。
刚刚走近，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胖子捂住口鼻走近，当亲眼见到老猫的尸体，
不禁汗毛炸起，
太特么惨了。
胖子赶紧脱下外套，然后将老猫包住。
嘴里还不忘骂咧咧道，“你个憨批，落在你胖爷手上最多打断你三条腿，还能真的杀了你不成？”
“现在好了吧，被人开了膛，又拔了肠子，你这死都没个全尸啊！”
亲眼见到老猫惨状，胖子更加确定这小狸子有古怪。
必须马上告诉老胡和老楚。
可就当胖子抱起老猫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咀嚼的声音。
胖子回头，
完蛋，
那声音正是从是被后面传出来的。
而胖子此刻站着的位置正好直直对向石碑。
“耗子二姑只灵位…”
我曹，
真有耗子二姑啊！
胖子猛地想起在义庄时提起的那个鼠精。
当下一阵冷风子啊林中刮过，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这时，
那咀嚼声近了，
有东西从石碑后面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胖子明明想逃，可身子却突然不听使唤了。
他就僵直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石碑后的黑暗。
终于，看见了。
竟然是一个身着灰色素衣的老妪，
老妪满头白发，脸上都是褶皱。
小鼻子小眼睛…
等等，
看清对方模样，胖子一愣，
我曹，那可不就是义庄房梁壁画中出现的老太婆嘛。
耗子二姑。
娘嘞，真是个大耗子成精啊。
老妪那张脸，苦不堪言。
除了没毛，活脱脱就是一张老鼠脸啊。
而更恐怖的是，
老妪嘴里正咀嚼着一节血淋淋的东西。
好家伙，那不是老猫的肠子么。
胖子这才注意到，先前那只小狸子正站在老妪脚边，
此刻一人一兽同时盯着自己，
阴恻恻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胖子两股颤颤，心头大骂尕娃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哪个说耗子二姑弃恶从良了？
这特娘的看着比豺狼虎豹还恐怖。
“你们不要过来啊！！！”
胖子张了张嘴，
这时才发现，此刻的他与先前的老猫是多么的相像。
都是颤抖，恐惧，但却逃不掉。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鬼在接近。
老妪似乎很爱嚼肠子，一边盯着胖子阴恻恻的怪笑，一边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胖子心道，完犊子。
这老太婆八成是看上自己的肥肠了。
“那啥，二姑，二婶，二大娘，我跟你说啊，大肠它不好吃。”
“要不您放了我，我给您搞俩热馒头尝尝，还是吃素好，吃素健康。”
“咯咯~”
小狸子滴溜溜的转着眼睛，发出古怪的笑声。
胖子见状，馒头也没吸引力啊。
“那，那啥，咱不吃馒头了，我请你们吃血豆腐，血豆腐成吗？”
胖子突然想起尕娃说起的的那个湘西美食，
当年义庄老乌不就是因为血豆腐，才和耗子二姑结亲的吗。
所以胖子就故意提到这个血豆腐，看看能不能唤醒耗子二姑的良知。
果然，
在听到血豆腐后，那老妪突然顿了一下。
眼神闪动，似乎有回忆闪过。
胖子一瞧，有戏。
张嘴就道，“二姑啊，我认识义庄老乌，我大爷，贼亲的大爷。”
可下一秒，
“呜~”
老妪猛地扔掉手中的血肠子，龇着鼠牙冲着胖子发出怪叫。
然后一脸狰狞的向着胖子扑来。
“我曹~”
“尕娃，沃日你大爷！”
瞧这模样，什么狗屁夫妻。
仇人还差不多。
还是老楚说的对，
什么狗屁传说，都是一群好事之人的编排罢了。
看着张着大嘴冲自己扑来的老太婆，胖子浑身颤抖，却动弹不得。
这一次，他彻底感受到了老猫死前的恐惧。
“老楚，救命啊！！！”
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呼喊。
但呼喊声似乎激怒了老妪，后者本就局促狰狞的五官更显凶厉。
胖子心道一声，完蛋。
看来胖爷我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就在这时，
一道光华从眼前闪过，
一瞬间胖子感觉到身子一松，能动了。
当即撒丫子就往后退，
可忘记了身后是小溪，直接一屁股坐了进去。
在抬头看对面，
我曹，
那哪里是什么耗子二姑，
根本没姑，
那就是个大耗子啊！
耗子双腿直立，有半人之高，
一身灰色皮毛，
不过那皮毛已经没了亮光，显然这老鼠年纪不小了。
胖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耗子，一时间愣在原地。
眼见耗子双腿猛地一登，便向这边扑来，
这时，
又一道寒光在林中闪现，
同时伴随着一道冷哼响起，“哪里来的山野精怪，竟敢对我兄弟下手。”
“死！”
接着只听一声凄厉的哀鸣，就见那大耗子倒飞了出去。
身上毛发瞬间变成红色，那是鲜血喷洒了出来。
胖子先是一愣，然后一嗓子嗷嗷叫了出来，“老楚啊，你可算来了。”
“再晚一步，你兄弟可就给大耗子给啃了啊！”
没错，来人正是楚尧。
实际上，他跟着胖子足迹一路跟踪，
不过却在一处泥沟里丢了线索。
还好胖子刚才大叫一声，
不然楚尧真的未必能赶上。
“行了胖子，别嚎了！”
“这大耗子交给我，你去捉住那边的小狸子！”
“别让它跑了。”
胖子不知道楚尧为何那么在意小狸子，不过当下也没犹豫。
慌忙从小溪里爬上岸，便冲着小狸子跑了过去。
小狸子瞧胖子凶狠的举着铲子，小身子也是激灵一下，转身就往林子里跑。
胖子心道，“特娘的，四条腿的老猫我跑不过，还能让你两条腿的小狸子给跑了？”
“看打！”
……
另一边，
大耗子虽然浑身沾满了鲜血，可实际上刚才那一剑也只是楚尧匆忙一斩，
剑锋划破了它的皮肉，但却并非致命。
这不，
大耗子一个翻身又站了起来。
它低头看了眼肚皮上的伤口，龇着鼠牙冲楚尧咆哮。
楚尧并未着急出手，而是颇为玩味的打量着这个家伙。
毕竟这样个头的老鼠，还真不多见。
“耗子二姑？”
楚尧试探着轻唤了一声，
然后就见到大耗子眼中有迷茫闪过。
不过很快，迷茫再度被凶厉掩盖。
楚尧冷哼一声，一只耗子还想翻天不成？
当下也不准备耽误时间了，脚步一踏，猛地冲向大耗子。
对面，
大耗子龇着大板牙，快速压低身形，
瞧样子是准备与楚尧大战一场，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楚尧哭笑不得。
只见那耗子猛地冲了出去，不过却不是对着楚尧，
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好家伙，这真是成了精啊。
都会声东击西了。
不过耗子虽然狡猾，但楚尧也只是冷笑一声，
只见他手臂一甩，轩辕剑便化作一道闪电，急速打向前方。
“呜~”
一道凄厉的叫声响起。
耗子直接被轩辕剑定在了前面的石碑上。
身子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这时胖子从林子另一头跑来，手里还提着那只小狸子。
“老楚！”
胖子晃了晃手中的小狸子，不过后者也已经没了动静。
楚尧皱了皱眉，“死了么…”
胖子忙道，“不是我，是这家伙自己吓死的。”
“吓死的？”
“嗯，我铲子还没拍下去，它就一头栽倒不动了。”
楚尧微微沉吟，然后道，“应该不是吓死的。”
胖子挠头，“你咋知道？”
楚尧问，“之前我来的时候，发现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胖子回忆起之前的一幕，那种感觉就像鬼压床。
明明看着耗子精一步步走近，但就是腿脚哆嗦，使不上来劲。
楚尧点头，没错了。
“你那是中了圆光之术！”
“啥玩意儿？”
楚尧说，就是有点类似西方人说的催眠。
胖子一愣，“你是说，我刚才是被那大耗子崔催眠了？”
楚尧点头，“咱中国古代，催眠，或者类似一些幻境的手法，都叫圆光之术。”
“并且历史上曾经出过两个门派，一个叫大圆光，一个叫小圆光。”
大圆光术能令人进入幻境，普通人很难辨认真假，对应他的施法过程也十分复杂，需要撰写符咒超过一百多张。
至于小圆光术，则要简单很多。
多被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用来行骗钱财，有点道行火眼力的人都能轻易戳破。
胖子问，“那这耗子的是大圆光术，还是小圆光术？”
楚尧淡淡道，“小圆光！”
“咳咳~”
胖子脸色讪讪，心头嘟囔，“饶了一圈，合着你就是为了拐个弯说我没眼力呗。”
楚尧没在意，自顾的走近石碑道，
“如果我猜错的话，这耗子和狸子占据荒坟，长时间用尿液浇灌四周草木，只要有人进了这片地，便会被大耗子迷去心智。”
胖子一拍脑袋，难怪我到这里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尿骚味。
这大耗子还有这本事啊。
楚尧点头，“不过这种障眼法类似小圆光术，只有有外力介入，迷失者就会清醒过来。”
“而一旦幻境被迫，施法者就会自食恶果。”
说着看向胖子手里的那头小狸子，“这小狸子，年纪还小，妖术不够，所以被反噬了。”
胖子恍然，原来不是吓死的啊。
不过，
“老楚，这狸子肉酸，不好吃！”
“要不算了吧，回头我给你打几头狍子，那才叫美味。”
楚尧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哪个跟你说我要吃狸子肉了？”
胖子挠头，“不是要吃肉吗？”
楚尧笑着说，“这狸子和耗子都有了修行，将他们的骨头碾碎可以制作迷香，这山里不太平，但这点在身上防身。”
胖子咧嘴一下，“这样啊！”
“行了，赶紧回去吧！”
两人出来这么久，估计老胡他们都该着急了。
“哦哦！”
……
果然，当两人再回到义庄时，
胡八一，雪莉杨，尕娃三人都站在了大门口。
当瞧见两人安全回返，也是松下了一口气，
不过当看见胖子身后的半人高老鼠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大的家伙，早已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楚尧摆了摆手，几人回到了内堂。
胖子绘声绘色的刚才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他中了幻象差点嗝屁的事情没说，
只说自己和老楚联手，大战鼠狸双煞。
楚尧只笑笑，倒也不至于拆穿。
尕娃听得热血澎湃，后悔自己没有跟上去。
雪梨则斜着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胖子。
胖子当即揉了揉鼻子，招呼尕娃一起去把大耗子抬到院子里取骨。
当两人走后，胡八一微微皱眉道，“老楚，你们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夜观星相，只见这山林深处竖起两道虹光，隐没天边云雾之中。”
楚尧问，“这代表什么？”
胡八一沉默了下，说，“古墓中若有大量金银财宝，常会祥云缭绕，但也可能是深山林子里，有妖物得道。”
说着，他看向门外。
楚尧明白胡八一的意思，
这耗子和狸子就是最好的佐证。
此刻他们才刚上老熊岭，并未真正进入瓶山，
这就遇到两只精怪，
那之后的路…
楚尧沉默。
实际上在来之前，他就大概能猜到这边的情况。
只是怕在队伍中引起不安，方才没说。
听闻瓶山往些年都如铁桶一般坚固，
知道前些年，有人发现瓶山裂开了一些缝隙，
缝中宝气逼人，
有人猜想那是古墓再现人间，
于是前赴后继不知来了多少波盗墓贼，但无一人能活着离开。
“既然来了，先观望观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