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察觉
“师兄！”讲经堂内，三个四十多岁中年男子起身抱拳行礼。
陈沐诧异的看着三个满脸恭敬的中年人。
这么老实？
“月初讲经，月中答疑，每月两课，可有疑问？”陈沐盯着三人道。
“但凭师兄吩咐。”三个中年人满是乖顺。
真这么听话？
他还以为会遇上点儿不服气找茬的打脸情节呢。
“讲经尚未开始，若心有疑惑，最好现在提出。”陈沐还是不放心。
年纪稍大点儿领头模样人拱手开口：“陈师兄放心，我们三人是真心请教。”
“白、封、薛三位师兄称赞您知无不言，极为擅长教导炼丹。所以……”
接着三人同时恭敬道：“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陈沐顿时恍然。
这是早就打探过消息，怪不得。
旋即摇头失笑。
到底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就算心有怀疑，肯定得先听两节课看看。
自己有熟练度带来感悟，辟谷丹炼制手法登峰造极，指点三个炼丹童子不成问题。
如此，讲经传道的事儿算是定下啦。
……
时间匆匆，两个多月眨眼就过去。
天气渐渐回暖，大片枯黄树叶被黄绿嫩芽取代。
炼丹室内，陈沐盘膝坐软榻上。
身前矮几上放着个一拳高四方木盒，里面盛着满满一盒子铜钱大青绿圆叶。
陈沐微微眯着眼，混元摄气法一转，一股异力凭空出现。
他右手向着木盒凌空一抓。
“摄！”
青绿粉末簌簌升起，在他手心下汇聚成桂圆大小的一团。
木盒内鲜嫩饱满的圆形叶片，顿时发黑萎缩，软塌塌一片。
掏出个鸡蛋大白玉瓷瓶装起青绿粉末。
陈沐将小瓷瓶放入矮几旁一个满是小格子的木盒内。
“一个多月解析一种法符，进度还是很快的嘛。”陈沐乐呵呵。
他满意的看着木盒内三个瓷瓶。里面装的都是培元丹原料精粹。
黑烟翻滚，发黑废弃的翠绿圆叶被吞没。
陈沐稍稍收拾，就起身出门。
今天是月中，又到了去传经院打卡上班时间。
……
传经院。
传经博士李长久刚走到天一阁门外，还没进门，眼角余光就看到一道身影。
对方背着手，离地半米凌空飘起。
身体微微前倾，嗖嗖嗖的向前蹿。
一身宽大灰白衣衫咧咧作响，潇洒似仙。
眨眼飞过数百米山道，来到近前。
“师弟这奔行秘法，啧啧……”李长久羡慕的心里发酸。
“不过小小布虚术，不值一提。”陈沐一脸自得的摆手。
李长久不信：“布虚术我会，没这效果。”
没有纵地虹光牵引提拉，布虚术当然不可能凭虚御风。
陈沐装模作样的神秘道：“布虚术讲究个大力出奇迹。”
“师兄下次多放点儿法力就行啦。”他一脸认真的忽悠。
把李长久听得满脸狐疑。
“行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李长久不再纠结，反而长叹一口气羡慕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什么意思？
陈沐疑惑的看向对方。
“五天前，鹰愁崖被攻占，急需大批驻守人员。”
“咱们传经院也有好些人被征派。”
“由于那里气候独特，山上山下环境多变，适合多种药物生长，所以……”李长久苦笑。
陈沐诧异的看着李长久：“师兄你……”
“不错，我也是其中一员。”李长久无奈的耸了耸肩。
“听说东岭的野修擅长咒杀秘法。甚至能通过残留脚印摄取气息，隔着千里暗中咒杀。”
“此行……唉……”李长久摇头一叹。
陈沐顿时心生庆幸。
“危险只是有可能，但道功肯定能多赚啊。”他赶紧出言安慰。
“就怕有命赚没命花。”李长久摇头。
“所以我说师弟伱有先见之明，早早开设讲经课。”
“就算丹宝阁想把你调走，胡魁都管也不会答应。”
哈！
讲经开课的路子果然走对啦！
陈沐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
对李长久寒暄宽慰几句后匆匆离开。
自己躲过了危险，可不能在这碍眼，万一惹人眼红怎么办。
……
计划生效，陈沐心中愉悦。
在讲经堂一整天，嘴角都挂着笑。
可这份好心情，也只持续到傍晚。
一个他绝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他家门前。
“陈兄弟，好久不见！”孙成业拱手抱拳。
……
洞府客厅。
孙成业手腕一翻，身旁茶几上出现一个白玉瓷平。
两根手指把瓷瓶轻轻推到陈沐身前。
“冒昧来访，还望海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是……”陈沐疑惑。
孙成业微微一笑：“十粒培元丹。”
陈沐瞳孔顿时微缩。
拿一千道功的培元丹送礼？
好大的手笔！
培元丹？
是巧合，还是确实知道我需培元丹？！
陈沐不由眯起眼。
“陈兄勿怪。”孙成业一脸坦然笑道。
“来之前，确实打听了些陈兄的消息。”
“主要是我们孙家想招揽陈兄为门客。所以……”
门客？
不是因为孙无焕的事来试探？
陈沐心头微松。
“孙家可以免费给陈兄提供炼丹秘法，比如最近供不应求的天妖转生丹。”
“还能截留高报酬的任务，协助陈兄，早日攒够兑换凝窍秘法的道功和白玉钱。”
“最重要的是能庇护陈兄安全，挡住别院的强制劳役派遣，就像此次免去陈兄驻守鹰愁崖的任务一般。”孙成业意味深长笑道。
自己躲过鹰愁崖派遣名单，竟是因为孙家？！
陈沐顿时心头凛然。
这孙成业盯上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能否让我考虑考虑。”陈沐谨慎道。
孙无焕可是被他弄死的。
他实在不想和孙家沾边。
“事关前途，陈兄当然要多考虑一段时间。”孙成业毫不在意的笑道。
给炼丹秘法，协助道功积攒，庇护安全。
条件足够优越，最终结果基本注定。
“陈兄可以慢慢想。”孙成业起身离开。
陈沐当即送行。
门口外，孙成业不经意间看到陈沐行走体态。
好似一只山间猎豹，看着姿态轻松优雅，却能瞬间化作残暴猎手。
那行走间透露的些许仪态，竟让他头皮发紧，好似走在一头凶猛妖怪旁边！
这种体魄……那些专修天妖转生法的的外道修士，也不过如此吧？！
“没想到陈兄竟还是个练体的行家！”
练体？
哪个修士不是三易练形魄力练体起家？
哦，对了，道骨天成的人不是。
那些老天爷的儿子天生道种，可以直接修练感应灵光秘法。
“随便练练。”陈沐敷衍道。
“你这可不是随便练。”
“怪不得要吃那么多培元丹。”孙成业恍然。
自己查那么久，竟没发现这位还藏着一手练体秘法！
不过……
赚到了呀！
越是强大，招揽进孙家后，自己的功劳岂不是越大？
哈哈……
“也不知你练的何种壮体秘法，凝窍修练都没你消耗大。”孙成业想着陈沐每月十颗培元丹的花费，不由啧啧称奇。
旋即又露出疑惑神色：“你这体态威仪，我怎么好似在哪见过？”
孙无焕！
陈沐感觉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大气都不敢喘。
若说体态相似，肯定是同修黄泉总纲的孙无焕！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就在他腰囊内阴错月刃蠢蠢欲动之际。
孙成业突然一脸惊喜的回神：“巨灵神？你练的是巨灵神秘法对不对？！”
“对！就是巨灵神！”陈沐一脸笃定点头。
当即催动同心咒，透过迷雾障碍，把艾计身上的巨灵神法符拽进玉种。
嗡！
一声轻响，他右手臂顿时黑红一片，灼热高温烤的空气都有些扭曲。
“果然是巨灵神秘法！”孙成业满脸笑意。
“也只有身为炼丹师的你才敢练这秘法。消耗实在太大。”
“当然，秘法回报也高，能成倍增幅力量防御。且投入资源越多，增幅就越多。”
“即便凝窍以后，依旧有不小作用。”孙成业满脸赞叹。
陈沐笑着应和，心里大松一口气。
特么总算是糊弄过去啦！
……
圆月高悬，夜色明亮。
孙成业踩着石阶，缓缓走向玉泉山金顶。
因老祖孙坚关系，孙家得以在山巅占据一席之地。
族内天才弟子，可跟随老祖身旁修练。
他悠哉悠哉的行走在静谧夜色中。
嘴里甚至还哼起了不知名小调，一派悠闲。
可心脏却不争气的砰砰狂跳。
“不能急，不能躁，不能漏了破绽！”
“万一那人跟在身后怎么办？！”孙成业狠狠警告自己。
大量消耗培元丹，堪比外道修士的体魄，最重要的是那股淡淡的阴郁气场。
这感觉他太熟啦！
族兄孙无焕，老祖孙坚，一旦情绪激动，周身就全是这种凛冽阴郁之感！
这特么的是黄泉总纲啊！
孙家祖传！
陈沐没有兑换凝窍秘法记录，他从哪里得来？
大哥孙无焕！
“剑匣葫芦消失的时段，不正好就是陈沐回山就职传经博士的时间？！”
孙成业突然想起，当初在雾烟山，对方就在大哥手下炼丹。
修练黄泉总纲消耗大，若大哥看上陈沐炼丹所得并出手谋划，这……
大哥孙无焕的死，肯定和陈沐有关！
他又想到巡查院李光府。
对方说雾烟山曾有炼丹童子失踪不见，大哥还亲自过问。
他堂堂一副都院，会在乎两个炼丹童子？
“肯定是用那两人算计陈沐，结果反被除掉，正式结怨。”
之后陈沐消失一月时间，大哥却没找丹师取代，反而给他特地留着位置。
“这是刻意交好，准备亲自出手，解开两家仇怨？”
“肯定是这样！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孙家祖训！”孙成业心中瞬间被憋屈愤怒填满。
“大哥你死的冤呐！”
“该死的陈沐，我大哥明明都放下身段刻意交好了。你怎么还敢反抗？”
“你就该乖乖去死！”
“主动了结这段怨啊！”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心情。
回过神，他心头就又升起惊喜。
“把这消息带给老祖，必是大功一件！”
“原本给大哥的各种修练资源，岂不就全是我的啦！”
既能给大哥报仇，又能得修练资源，双喜临门！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金顶，再也止不住心头兴奋。
脚下法力涌动，砰的一下踩裂石阶，冲向山门。
……
可他刚冲出两步，就看到头前阶梯上黑烟滚滚，一个人影从黑雾中缓缓浮现。
陈沐面无表情的看着孙成业。
“你……”孙成业瞳孔骤然收缩成针：“陈兄，好……好巧。”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黑红光团。
含沙射影！
“果然是你！”孙成业不惊反喜。
右手一挥，手腕处棕红手串灵光一闪。
十多张棕黑皮色质符篆钻出，凌空飘飞，在他身周绕成一圈。
接着同时亮起玉白灵光，轰然化作一个个硕大光球，将其笼罩在中间。
“金顶门前动手，你死定啦！哈哈！”
他家老祖就在山巅，如此大动静，顷刻就能出现。
陈沐面无表情，右手猛然向前一甩。
三阴戮妖！
滚滚惨绿气刃斩破空气，眨眼出现在孙成业身前。
砰砰砰……
好似重锤擂鼓，灵光被砸的轰隆隆响。
最外层灵光，当即崩溃！
光团气刃去势不减，连破三层灵光，才彻底消散。
孙成业哈哈大笑：“没用没用没用！”
“我还有十数道灵光，就算你耗尽法力又能破几道，哈哈……”
陈沐不发一言，身前黑烟一闪。
密密麻麻符篆凌空飘飞身前。
玉种法力一震，数十戮妖剑气符上亮起星光点点。
嗡！
空气猛然一震。
棕黑色符纸瞬间成粉，化作铺天盖地惨绿剑芒，锋锐煞气冲天。
金顶山门前陡然陷入寂静。
风声都好似被这肃杀剑气遏止住一般。
孙成业就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鹅，嘎的一下愣在原地，满脸的笑容冻结一般。
下一刻。
轰！
惨绿剑芒好似滔天巨浪，悍然拍向孙成业。
一层层灵光就宛若被爆炸气浪冲散的沙堆，稍稍触碰就崩散成点点荧光。
孙成业脸色瞬间煞白。
完啦！
他近乎本能的大声疾呼：“葫芦剑匣在此！老祖救……”
噗嗤！
黑色月刃后发先至，瞬间斩开灵光。
热刀插入牛油一般，毫无阻碍的削首而过。
铺天盖地的惨绿剑气紧随其后。
孙成业最后一个字刚到嗓子眼，整个人就被斩成血雾一团。
陈沐周身即刻黑烟翻滚，带着凄厉鬼哭狼嚎，眨眼消失在原地。
坠地流星一般，向玉泉山下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