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狂妄
发过火之后的半藏坐在床上呼吸有一些沉重，再加上呼吸面罩的原因，听起来就像是风箱拉动的声响。
沉闷。
带着压力。
他确实已经老了，银白色的头发，松弛的皮肤上也多了许多老人斑。
但是他却不服老。
他曾经是忍界‘半神’，就算垂垂老矣也不是那些无知后辈能够轻易打倒的存在。
他想到了昨天那个倔强的男孩。
他忘不了那个眼神。
甚至还有被吐到衣领上的一口血痰。
呼～
呼吸沉闷犹如闷雷。
半藏扶着床头缓缓站直了身子。
与坐拥雨之国的财富不同。
半藏的卧室显得格外的简单，没有任何一件奢侈品，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软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箱子。
桌子还碎掉了。
老人走到了箱子前，呼吸有一些发闷，盯着箱子沉默了半晌。
然后弯下腰来，单手扣在了箱子的机关上，微微用力。
机关咬合，然后松开。
箱子盖被掀开来。
被半藏视若珍宝的箱子中并没有放置一些外人想象中的惊人财富，对于半藏来说钱财早就没有意义。
箱子之中放着的是一副沉重古老的铠甲。
类似于忍村时代之前，战国时期忍者们交战时穿戴的铠甲，一片片精钢打造的甲页在暖阁的烛火下微微反射光亮。
半藏，是一个活过了一个时代的男人。
属于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的最后几点符号，仍然闪耀在整个忍者的世界。
半藏盯着铠甲微微怔了一下。
虽然已经有十年没有亲自披挂着它上阵了，但这一副经历了几十年光阴的铠甲仍然熠熠如新，没有染上一点灰尘。
“老朋友...”
“又要用到你了。”
半藏伸出手来把沉重的铠甲抓了起来。
手臂看起来有些松弛的肌肉微微隆起，可见铠甲的重量。
然后。
哗啦
直接披挂在了身上。
传统意义上的武士铠甲与现在先进轻便的忍者制服材料不同。
虽然没有铠甲的防御能力强，但忍者制服也拥有一定的抗撕裂能力，能在关键的时候减少忍者收到的伤害，更重要的是它非常轻便且利于隐藏。
优胜劣汰。
而铠甲的穿戴方式极为的繁琐。
往往需要有仆人来辅佐。
但是半藏不需要。
老人对于这一副铠甲已经太熟悉不过了，手指扣在一个个的机关上，把每一处关节都保护到位。
机关咬合。
护腕佩戴整齐。
腰间坚韧的麻绳系住了铠甲，贴合身体，让沉重的主体不至于在激烈的战斗之中成为负担。
“嗯？”
突然半藏的手指微顿了一下。
呼~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苍白的脸颊在烛火下泛起了一阵红光。
看起来就像是兴奋。
已经几乎跳动不起的心脏重新注入了活力，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
这是此刻半藏的状态。
半藏的暖阁之内没有镜子，老头子也不需要这种装饰品。
但是半藏不需要回头就知道...已经有客人来到了这里。
“我没有想到来的是你...”
半藏没有转过头。
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然后把胸口的护心镜贴在了上边。
手上的动作继续，佩戴着他这一副沉重的铠甲。
或许正是因为这繁琐的步骤才导致它被忍者们所淘汰。
人...亦是如此。
机关咬死。
护心镜反射光亮。
烛火之前。
一道微微摇晃的身影投在了暖阁的纸窗上。
好似一条毒蛇，缓缓扬起了头颅。
这是毒蛇进攻之前的姿态。
光影交错。
“木叶想要吞并雨隐村？”
半藏微微斜了斜眼睛。
若是可以有一面镜子的话便可以看到大蛇丸的脸颊正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上，静静的等待。
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
有一点惊悚。
“岩隐忍村和砂隐忍村不会答应的。”
雨之国处于三国交界最重要的缓冲地带。
不论是谁想要侵占这一块土地，必然引起另外两方的强烈反弹。
因为雨之国一旦失陷，等于把家门口露给了敌人。
“第三次忍界大战刚结束。”
半藏又提醒了一句。
木叶刚刚遭遇到了四国围攻，皆是因为风头太盛，如今刚刚结束战争，就要迫不及待的扩张势力。
恐怕下一次四国围攻的局面将不会遥远。
半藏似是劝阻，也是威胁。
或许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听明白了半藏话语中的意思。
大蛇丸伸出了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阴恻恻的笑了几声，让屋子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我不代表木叶。”
声音沙哑。
“嗯？”
半藏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花白的眉毛微挑。
旋即捏紧了最后一个机关。
“我想不到除了猿飞日斩...”
“还有谁能够请得动你。”
半藏最后弯腰从箱子底中拎起了他的成名兵刃。
一柄沉重无比的飞链刀，在逐渐步入迟暮前的半藏手中抡起来逾有千斤，曾经一刀便把年轻的自来也给劈飞了出去。
如今被他重新握在手中。
哗啦啦
沉重的铁链发出了压抑的声响。
半藏终于披挂整齐，拎着飞链刀转过了身。
昏黄的目光锁定在了他身后这个身材瘦高的男人身上。
瞳孔微微一缩。
“大蛇丸。”
岁月...似乎在他的身上都无法体现。
大蛇丸与半藏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完美重叠到了一起。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
他老了。
但是大蛇丸却依然是那个二十多岁的样子。
面对半藏的问题，大蛇丸微微露出了阴冷的笑容，两人之间的交谈看起来很和睦，就像是两个忘年之交的朋友之间，看不出来曾经有过任何的宿怨。
大蛇丸或许已经忘掉了十几年前的耻辱。
三个初次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在这个老家伙的手中碰了个头破血流。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半藏...”
大蛇丸目光平淡的望着眼前的老人。
蛇从来都不会忘记仇恨。
但...
眼前这个气血衰败的老头子已经不配再让他亲手结果了他，与不服年老，战意高昂的半藏相比。
大蛇丸已经不把他放在了眼里。
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身影。
“我不想要费力气去杀你。”
“所以。”
“我才跟你说了那么久的废话。”
曾经谦逊有礼的大蛇丸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或许是竞争四代目火影的事情改变了他，现在的大蛇丸已经不需要在伪装自己的性格，话语之中也渐渐带了锋芒。
甚至还有一些狂妄。
语气平静。
“你...”
眼神淡漠。
手指着半藏的脸颊，指尖几乎顶在了半藏的鼻尖上。
“只需要乖乖的坐在这里，等待事情结束...”
半藏的脸色猛然涨红，气血上涌，银白色的头发飘动了起来，枯树皮般的手掌紧紧握着飞链刀，手背之上的青筋暴起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