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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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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着楼梯的边沿往下走,听到楼下人声鼎沸。小孩的欢笑声、大人们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很热闹的样子。

       我心潮澎湃,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到楼下去,走进人群中。终于找到出去的路了!

       站在楼下,回头仰望这所两层半的新式建筑,贴墙雕花,并无异样。还是在小巷另一边所见的房屋,它安静地伫立在原地,架起了一条彷徨之路。

       我走出了彷徨,那么我的同伴们呢?他们是否也可以走出自己面对的疑难?

       楼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这个外乡人,我在心里轻声跟他们道别:‘再见了,石碑门之人。’

       接着我往左边走,大概200米的距离,我终于看到了高耸的三块石碑。我再次仰望这些石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意志,把我深深地吸引住。

       走近中间最高最大的石碑,赫然发现,原来上面刻了几行字。到达此处时,却没一个人发现。

       字体端正肃穆,落款时间“1986年9月30日”,原来1986年有人在石碑上刻下了几行字,这是那人的偈语吗?

       石碑是断然不可能在那时才建造在此处的,还有夯土建造而成的庙宇,不说上百年,即使是上千年也有可能。

       难道这个人来到石碑门,又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命运之轮从不停下,今晚又将去往何处?

       斗转星移,石碑门开,石碑门关。

       他的话会一语成箴吗?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看到广场里有照明灯的亮光,我才想起来要赶紧告诉留守的人们,与其他人分开找寻出路的事情。

       从石碑门的缝隙中钻进去,大家都把照明灯带在了额头上,地上还点燃了十几根蜡烛。

       旅行带来的兴奋感在他们的脸上褪去,随之替代的是疲惫感。他们在庙宇里研究了大半天,花费了太多精力,现在已是精疲力尽。唯一支撑他们精神的是等待儿女的归来。

       他们或许不知道,他们的儿女可能回不来了。我心里想。

       见到我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很惊讶,急急地问我为何一个人,其他同行之人呢?

       我遂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他们,还好,有长者说,孩子们沿着桥往前走,发现没有路了,折回到最初的房子,顺着楼梯走下来就找到路了,不用太担心。

       是的,诸多长者见惯了风雨,对走错路这种日常行为,早已抱有放松的心态。

       受了他们的感染,我也放松了下来,坐在石板上吃起了一位阿姨给我递过来的面包。

       我实在是太饿了,恐惧和担忧把我身体里仅剩的精力都掏空了,我就像一条咀虫,嗫嚅着钻进面包里把它吃掉。

       待我吃完晚餐,和一位叔叔走到石碑门外,想要到刚才的房子下等待其他人的归来。

       惊喜的是,当我们一走出门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对,是同伴们的声音,至少有四个人的声音。

       那位叔叔也是无比的激动,扶着眼镜探头张望,他要看看里面是否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意外的一幕发生了,我首先看到的是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的顶盖打开,露出了四个同伴的上半身,驾驶飞机的正是在羊肠小道上扶住女孩子的那位男生。只见他身穿驾驶服,头戴安全帽,全神贯注地调控直升机的控制按钮。

       其余三人兴奋地说着话,仿佛他们要去的是一个世外桃源。

       我叫住他们:“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会有直升机?还有你们是怎么从上面下来的?”

       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但是他们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和我、和那位叔叔说了一声再见,驾驶飞机的男生就启动了程序,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就起飞了。

       叔叔讶异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会驾驶飞机。”

       叔叔而我面面相觑,都大感不妙。

       一个小小的村庄,古老又神秘,哪里来的直升机?又是谁人怂恿他们?

       我们望向直升机飞行的方向,却见它还没飞行到我们肉眼看不到的高度,突然就像流星般陨落。

       我不敢直视这一幕,和叔叔说:“我们要赶紧前去通知其他同伴,说不定还有第二架、第三架直升机,我们要赶在其他人登机之前阻挡这件事情的发生。”

       叔叔表示赞同,和我朝那边的屋宇跑去。

       可是,来不及了,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直升机已经列队完毕,他们把机顶都关上了,我们只能透过窗玻璃看到里面的人。确是我们旅行团的人。

       我们大声呼喊他们,拍打窗户,让他们不要去,他们当然听不到。直升机用的是阻挡性极强的纤维玻璃,阻挡性极强,哪怕是冲破平流层对里面也毫无损伤。

       就这样,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起飞,看着最后闪现在他们脸上的兴奋之色,最后又看到一颗一颗流星坠落。

       屋宇下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似在庆贺什么大事,当流星坠落的时候,他们的情绪达到了最高点。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接着满天烟火,美丽异常。

       我们旅行团中外出探险的人,只剩下我一人回到他们亲爱的家人身边。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否安然无恙。

       今晚石碑门打开了,给他们打开了一条通往神秘之路的大门。

       然后,石碑门又关上了,把余下的人们锁于门中。

       我感觉天要亮了,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当我醒来,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没有了石碑门,没有了那些新式、老式的建筑,一个全新的世界朝我奔来。

       我茫然不知所措,又心生欢喜。

       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我又是多么的幸运。

       那些留下来的老人家,早已归家,我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那些冲上云霄的年轻人,也许已经落地生根。这也是多年之后一个陌生人的来信释清了我的疑云。

       当直升机飞上空中,他们如梦初醒,看着窗外万家灯火,他们心生悲戚。直升机突然的失控坠落,让他们不知所措。

       所幸的是,直升机的引擎有一个自动系统,当遇到意外状况,自动系统就会开启,然后搜索附近安全降落区域,接着直升机在一个郊外的空地安全着落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是一个陌生的时空,他们像是外乡人那样想找到归家之路,然而不管怎样,他们终究找不到。于是他们就在此处落地生根。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找到联系家乡的方式,却已是天命之年。想着父母早已不在世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孙子又在此处安居乐业,于是他们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只是他乡变故乡,故乡变异乡,成为了他们心中永远的挂念。

       言归正传,我当时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全新的景象,时至今日,依然让我深感石碑门刻语真是一语成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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