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一样的无常
点点没有见到安然叔叔，他只看到那个缠着布条的人在洞前写字。
“来了？”无常看到了点点，“他不在！”说完无常就低下头继续抄他的经书了。
点点隔着老远看着无常，当听妈妈说这个裹着布条的人就是那天要杀她们的无常时，点点吓了一跳。他记得当时问妈妈：“他为什么会在安叔叔那儿？”妈妈告诉他：“他没地方去，你安叔叔心肠好！”
点点并不想靠近，他是来找安然叔叔的，他不在点点也只好回村了。
…………
在经过一棵大树时，一颗小树子落到点点的头上，点点抬起头，他到了那张娃娃脸，点点笑了。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小玉一伸手将点点拉到了树上，让点点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小玉摘下了面具。
“是的！”
“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戴着的面具，面具虽然遮住了脸，但是你的脖子那儿还是看得很清楚，颜色不一样，你知道吗？即便是月光也能把人晒黑的！”
“就凭这个？”
“我见过你，在村口附近，你逼退了一个黑衣人！”
“就记住了我？”
“是的！”
“在野狼谷你应该看到我了吧！”
“是的，你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挑着灯笼！”
“你蛮小心的吗？”小玉拍了拍点点的头。
“你为什么要把小美推下来！”
“可能你不太明白，如果她不在下面，你死定了！”
点点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小玉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救我？”点点看着小玉。
“我有一个弟弟，和你差不多时，他死了！”
“我长得像他吗？”
“不像，但……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他！”
“他叫什么？”
“我和妈妈都叫他宝贝，我经常偷偷地带他到院后面的山上玩，捉蝴蝶、摘山上的果子，因为那座山很陡，所以每次都会被妈妈骂！”说着说着小玉笑了起来，“我记得我弟弟刚出世的时候，我跑出了家，因为我不喜欢家里又多了一个人，我怕爸爸妈妈不再喜欢我了，那一次害得爸爸到处找我，那次被我爸爸捉回家后，我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顿，其实被打后，我却很高兴，因为我才知道原来我爸爸是那么的喜欢我，他只是……现在，他们再也不能骂我、打我了……”说到这儿，小玉又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有些凄惨！
点点没有说话，他低下头，他听到了笑声却不忍心看小玉的笑脸。
“你怎么样？说说你呀！”
“我？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在一个大院子里，有假山有水池，有金碧辉煌的房子，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世界，只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才是世界，而且我还有爸爸、妈妈，有一天，有个女人来了，她说她是我妈妈，她把我带到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到处的血腥的杀戮、饥饿的人群……我没见过我爸爸，虽然她对我很好，但我有时会想，我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我会不会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废物……”眼泪从点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小玉轻轻地搂住了点点。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点点笑了，小玉也笑了。
“机灵鬼！”
“谢谢你救了我！”
“别以为上次我救了你，以后次次都会来救你，明白吗？”
“明白！”
小玉拍了拍点点的脸又摇晃了一下树枝，两人随着树枝上下晃动了起来，两人都笑了起来。
风吹过脚下的草丛，草丛一层一层如波浪般此起彼伏……
…………
无常埋头一笔一画地写着字，他很用心，以至于燕云走到跟前时他才注意到。
“哦，你啊！”无常看着燕云。
“握笔和握刀有什么不同？”燕云看着无常。
“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握了笔就不能再握刀了，你是问握笔的我和握刀的我有什么不同，是吗？”无常停下笔抬起头看着燕云。
听了无常的话燕云皱起了眉头。
“这有区别吗？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对，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无常说完低下了头，又提起笔来。
燕云看着无常充满笑意的脸，他忽然想到眼前这个无常是不是已经疯了。
见燕云没有走的意思无常又停下笔来。
“你过来是有事吗？”
“海爷让你过去一趟！”
“我不去！”无常摇了摇头。
“知道后果吗？”
“最后通牒吗？”无常笑了笑，“转告海爷，我不会踏出这里半步，如果这样还不行，就请杀了我吧！”
“为什么你要留在这里？”
“你呢？”无常反问道。
燕云看了一眼无常，他没有回答。
“我出去又怎样？”无常看着燕云，“谁会放过我？”
“你终究还是怕死！”燕云冷笑了一下。
“不！我怕的不是死，怕的是不能坦然去面对死！”
“什么意思？”燕云疑惑地看着无常。
“我怕再变回原来的我！”
燕云一愣。
“是海爷让你来的吗？”无常看着燕云。
“不是，是我要来的！”
“为什么？”
“你救过我！”
“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无常看着燕云，“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上再次握起了刀，我希望动手的是你……让我死的平静一些，你我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燕云震惊了，他真的难以置信这话居然是从无常嘴里说出的。
“你真的是无常吗？那和尚究竟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并没有！”无常笑了笑说道：“我只是知道该要放下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知道放下什么了？”燕云不解地看着无常。
“羞耻、仇恨、贪婪、放纵……”无常说着说着又低下头认真的写起字来。
燕云看着无常，他知道在左御卫所有的囚徒中无常最狡猾、最凶残、最……
不！这不是无常应该有的样子，这是他装出来的，至于为什么？那只有无常自己才知道。
燕云仿佛突然明白了，无常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拯救，甚至是李一海的，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的算计……
想到这儿，燕云心里暗自好笑起来。燕云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毫无犹豫的成全无常的！想到这儿燕云再也不愿多说什么了，他转身走了。
“你也该放下了！”
无常知道燕云已经走了，燕云应该听不到自己的这句话了。
见燕云走了，安然从洞中走了出来，他来到无常的身旁，他拿起无常抄写的经书。
“你最近好像很用功，字也越来越好了！”
“真的吗？”无常兴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安然。
“你也变了很多！”
“哦，是嘛？”无常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再怎么变，我都是无常！”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常了！”
“我不敢这么想，我一直想这么做，但我明白，我现在握在手里的是笔，如果有一天，握在手里的是一把刀，会怎样？”
“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会不会只是一个会念佛经的屠夫！”
“不，你不会再是一个屠夫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变了！”
“谢谢你，如果真的有改变，那也是你让我改变的！”
“不，不要谢我，我想真正改变你的，是你妈妈，是你妈妈的善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你们！”
无常放下笔，他抬起头来看着和尚，然后笑了笑。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安然一笑。
“你为什么要躲，躲那个男孩！”
“我不是在躲他，我需要冷静地思考，他在这里会让我冷静不下来，我担心自己会做错事。”
“哦！”无常点了点头，然后他继续抄起经书来。
安然抬起头，他看着天空，此时天空里的白云优哉优哉的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