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仅次于祖庭规格的道观
白霜速度还是很快的，至少比陆凡用意念驭物飞行要快不少。
就是载人太多，消耗有点大，平均百公里消耗两颗咒枣。
注入复愈之力的那种。
一路上，白霜凭借咒枣续命，以匀速：300KM/h的速度抵达黑石县上空。
陆凡在主世界坐过两次高铁，他看过那显示屏，一般都是260+——295KM的时速。
（我坐的次数也不多，速度应该有高有低吧。）
白霜这个速度已经略微超过，但她在天上飞，只找两点一线最短距离，所以更胜一筹。
“直接降落吧，我们在这里做些布局。”
陆凡招呼一声，顺手发动隐字诀，让白霜直接降落在大街上。
也巧了，位置正是之前陆凡居住过的小院门口。
距离他第一次开世界门的地方，也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不过，这房子早已经卖出去。
陆凡没工夫回忆往昔，趁隐身术持续时间内，让空空指明方向。
猴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情绪有些低落。
他率先跑在最前头，陆凡紧随其后甩开大长腿跟上。
黄十三扛着腿短的着袈裟，两脚着地跑得飞快。
白霜则是单手抱起敖心。
小龙女本体还是很强的，盖因眼下她的化形只是陆凡施展的变化之术。
她现在就是一个会喷水、驭水的人类小萝莉，弱鸡一个。
只有现出原形才能支棱起来。
众人一路飞奔，很快来到县城外的一处小院子里。
猴子一看见这里，情绪绷不住了，扑在白云散人常坐的石凳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连具尸体都没能留下，不知道是被白莲教带走还是怎的。
反正不会是被埋了。
陆凡用法目观察整个院子，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超凡遗留物。
他安抚猴子过后，给黄十三使了个眼色：“没问题吧？”
“好说，交给我就行。”后者老神在在点头，眼珠子滴溜滴溜转，显然是在回忆刚才来时的路，以及【布局】。
发动幻术有很多流派，黄十三本人的流派更擅长【遮眼、迷心】，用于刺探情报效果显著。
以这个为基础，继而让对方陷入【自己和自己对话】的幻境中。
黄十三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有啥东西，但他可以通过幻术为媒介，引导对方想象出【自己】、【同伴】、【上级】、【场景】。
在对话的过程中，情报泄漏。
很恐怖的能力。
黄十三按照水护法吐露的情报，找陆凡要了三根祝香，然后开始跳大神。
画风十分抽象，跟他比起来，民间神婆跳大神还是收敛了许多。
“小黄在干嘛？”白霜好奇道。
“借祝香施法，水护法呼唤手下圣徒的手法有点奇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陆凡解释了一句。
这活只能黄十三干，别人还真来不了。
水护法吐露的手法并非【拿钥匙开门】，而是基于内部法门改变的【降神】之术。
陆凡不会这个，天心五雷正法里面没有记载。
倒是黄十三可以借祝香施术成功，并且他有水护法的加密渠道。
很快，他跳大神完毕，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
见状，陆凡眼神一凝：“你们都好好看着，以后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多都是这种手段！”
陆凡这么一说，白霜等人，连同小龙女敖心都认认真真观摩起来。
只见黄十三抽搐一大会儿后，双爪捧起祝香举过头顶：“降！”
没一会儿，他眼神开始变得空洞，精神去了识海与圣徒对话。
从外表来看，这厮眼眶像是涂了颜色很自然的【眼影】一般。
整个眼眶都包住，很显眼，连毛发都自动上色。
不多时，对话结束，黄十三恢复正常：“成了，上钩一个。”
“这白莲教有点意思，本是出马仙的顶香请神上身，他们逆转法门，让信徒上【仙家】的身，借此达成千里传音之术，厉害。”
“要不是我黄皮子出身，还真玩不转这一套！”
“不行不行，我得歇歇再来，这才沟通了一个。”
“慢慢来，不着急。”陆凡想了想，五雷观坐落在幽州，那就免不了和出马仙及萨满一脉打交道，便扭头冲众人解释起来。
某些动物成精后，有关【出马仙】这一套流程可以说天生就会。
这不是什么修炼法门，建立堂口是为了享受供奉，顶香则是让两者产生媒介。
只有【降神】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不光精神要降临，法力也要一同降临。
有【降神】这个能力的，才具备成为仙家资格。
如果动物没这个能力，就需要人【请仙】。
地煞七十二术中就有【请仙】一术。
请仙术：【术】字门中之道，乃是扶乩求仙，以卜休咎，指的是招灵之术。
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茅山·下茅一脉的请神术，他们是请神上身的路数。
没有供奉某个【神】并结缘，不可随意施展，否则不知道请来什么东西上身。
众小听的云里雾里，只有黄十三津津有味，知晓其中门道。
“其实请神上身这个术并不算坏，道教禁忌此行为有两个要点。”
“一是对于弟子，请来的神不知道是善是恶，会发生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现象。”
“二是对神来说，很多毛神都还停留在【清灵之鬼】的阶段，也就是俗称的阴神，进入他人身体难免有所污秽，时间久了会精神错乱，性格大变。”
这么一说，众人算是了解了。
“主要还是看目的吧，有些仙家的目的不纯。”
陆凡淡淡说了一句：“门派长期供奉的神大多已经得道，最次也德行圆满，而仙家都是动物，这一点你们心里应该有数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挠头。
他们本性都是极为善良的，哪怕出身最次的黄十三也以【忠孝】立身。
从德行上来说挑不出一点毛病，比百分之九十的人族都合格。
有一说一，出身兽类的他们又岂会不明白自己的【同类】是什么秉性。
妖怪，天生就可以通过吃人修炼！
所有妖怪都有这个本能，就像人吃动物补充营养一样。
有追求的吸精气、精、血，没追求的直接当血食吃。
但从天道的角度来看，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以人的视角看肯定行不通。
可事实却是.王灵官他老人家得道前，也是个吃人的【恶神】来的。
他原名叫王恶。
是湘阴浮梁之庙神，因吞噬童男童女被萨真人以飞符火焚。
恰好将王恶烧成火眼金睛。
他不服，就去天庭找玉帝告御状。
玉帝知道王恶和萨真人有一桩缘分在，就赐给王恶慧眼和金鞭，准许他以阴神随萨真人身侧。
如果发现有过错就可报复前仇。
十二年间，王恶以慧眼观察无遗，竟无过错可归咎于萨真人，当下内心折服。
后来在闽中，他拜萨真人为师，誓佐行持。
萨真人乃以“善”易其名，改王恶为王善。
至此，萨真人的烧渡之法已经基本成型，王善应该是他第一个烧渡的【护法神】。
只是当时还不是护法神将。
将是官职，两人重新上天后，王善成为道教【灵官】，这才领了【护法神将】的职责。
从这个故事就能看出，天庭是知道王恶吞噬童男童女的，但玉帝仍旧准了王恶的【告御状】。
想想真有点匪夷所思。
一行人在白云散人的小院子里逗留不短的时间。
黄十三断断续续通知了所有圣徒，随后他便独自一人离开。
他要去提前布局，到时候这些圣徒一到黑石县，当即就会被幻术所制。
陆凡差遣一对暗影刺客暗中护卫。
黄十三走后，众人在院子里默诵萨祖仰启咒。
白云散人的魂魄早已不知去处，无从超度。
念诵这个是给猴子的心理安慰。
念诵完毕后，陆凡领着他们原路返回，期间顺便抹去一行人留下的痕迹和气息。
忙活完毕之后，基本也到了晌午头。
众人以真身出现在黑石县门口，齐齐走进去，打算穿过县城从另一头出来，步行去往五雷观。
这惹眼组合引得百姓纷纷驻足打量，窃窃私语。
刚进城没一会儿，一个【皮球】大老远从远处弹了出来。
乍一看，陆凡还以为是那与自己同姓的陆家大少爷。
皮球来到众人面前，喘了两口粗气，顾不得擦汗，赶忙拱手问候。
“黑石县代知县成时义见过陆真人！”
陆凡倒不惊讶，自己的名头、相貌早就传遍大靖官场。
身边的白霜、猴子，更是标志性小伙伴。
“成知县有礼了。”陆凡随意拱拱手，并没有要和他交流的意思，绕开他继续走。
这下把成时义整慌张了，但又不敢多打扰，只能像个小跟班一样远远跟在身后。
偏远地区的官确实难当，不似繁华地区。
特别是幽州这种鬼地方，和关外毗邻。
眼下边疆动荡，牛鬼蛇神出世，他一个知县如何不想讨好这位被皇帝看好的道爷。
众人正在大街上走着，没一会儿，袈裟似乎被一旁卖卤肉的吸引，脱离队伍撒欢跑了过去。
此时街上正值人多，袈裟还是个小小狗，往人群里一钻当即没了影子。
“诶，小袈裟你别乱跑。”
白霜赶忙去追。
等到追上之后，袈裟果然在卤肉摊附近，但不是冲肉来，而是一旁巷洞里的老乞丐。
“6666哈哈哈~666！”
“嗯？”陆凡一听袈裟666的吠叫，立刻提起心神快步走了过去。
那知县也跟上来，但很鸡贼的没有出声。
黑石县基本是没有乞丐的，因为都被他暗中送到隔壁县了。
为的就是防今天这种尴尬局面。
陆凡和郭正熟得很，郭正以前是黑石县知县，现在是凤尾郡郡守！
如今突然冒出个乞丐，怕是有些不寻常，先按兵不动。
众人往巷子里稍微走的深一些，只见一个老乞丐瘫坐在墙角下，身上随处可见毒疮。
用法目一扫，这人周身居然缠绕绿色的诡异气息！
陆凡眉头紧皱，运起意念之力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袈裟只会对【邪】666的叫，平常顶天了也就很短促的‘汪呜~’叫一声。
这个老乞丐既然能惹得袈裟666吠叫，要么自己是邪，要么是中邪了。
这老乞丐不仅仅是生病、中邪，还有瘟疫！
“这可不得了，不是绝天地通了么，黑石县怎么会有瘟疫？”
因为五雷正法有讲过，所以陆凡心知肚明。
在大靖这种仙神世界，如果不是瘟部众神下凡，那几乎不可能产生瘟疫。
比如：双方军阵厮杀，事后都选择焚烧、掩埋尸体。
这时瘟部的正神一定会布下瘟疫。
此乃小势，可改，做好防护手段就能避免。
要是没做好导致死很多人，瘟神还会根据情况主动收回瘟疫，或者降下解瘟之法。
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很复杂，陆凡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牵扯【天道】【人道】之说。
这个老乞丐让陆凡有些疑惑，但还是从储物空间拿出枣子。
一番施法后，猛地吹出一口气，分化九缕，落在这九个枣子上。
个体吃枣治病、驱逐瘟疫、驱邪、驱鬼，一般一颗就够。
三颗是麻烦点的，六颗属于棘手，九颗是极限。
九颗都不行那就要生其他办法解决了，吃再多也是白搭。
咒枣结束后，陆凡走上前将一颗枣子拿给老乞丐。
“老人家，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老乞丐身上还挂着高烧，迷迷糊糊抬头。
他意识模糊愣了一会儿后，下意识端起手中的碗，并不断轻点头：“谢谢善人，多谢大善人。”
乞丐的本能了属于是。
陆凡将枣子丢在碗里，老乞丐直接捞起枣子就吃。
嘎嘣嘎嘣枣子下肚后，烧退了。
陆凡又捏起两颗枣子放进去。
这次，老乞丐喉咙不痛了、意识清醒了。
他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跪下磕头。
陆凡并没有受这一礼，而是又给他三颗枣子。
不远处，那成时义口水都快要馋出来了。
术玄真人的咒枣术，这名声早就从京城附近传到幽州之地。
眼下，大靖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想求一颗咒枣吃吃。
这老乞丐竟然一次得了六个！
又是三颗枣子下肚后，老乞丐身上的脓疮消失，精神头恢复，身体空虚也一扫而空。
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些许畏惧。
这种神奇的枣子他连听都没听过，不晓得这道士为什么会舍得给自己这个乞丐吃。
上个对他这么好的人，还是早上刚认识的老医师，救他一命，此刻去抓药去了。
陆凡和他对视，法目反反复复观看此人，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
瘟疫还在！
这次，他直接将复愈之力注入剩下的三颗枣子里。
“吃吧。”
吃完这三颗，如果还是不行，那就要生其他方法了。
目前处于小规模的绝天地通，做法的话，只有那些诛邪、杀敌的好用，因为有天将在。
请其他正神估计行不通。
这次，老乞丐吃了三颗枣子，顿时觉得身体一轻。
积年累月的伤痛全无，就连皮肤生疮落下的疤痕也消失不见。
看见此情此景，别说成知县，就连白鹤都有些意动。
她还是白鹤时，被同族羡慕嫉妒恨的小姐妹偷袭过一次，差点就死了。
尽管成功反杀，可身上落得三处疤痕，一是左臀，二是小腹，三是大腿根内侧。
这都是白鹤本体被啄出的伤痕。
化形后这些伤痕依旧保留，白鹤大圣说化形之前落下伤疤的属于【道伤】，非通天的手段治不好。
如今见到咒枣居然还有这般效果，心里肯定有想法。
陆凡并不知道众人的心思，他目光仍旧关注在老乞丐身上。
“不能真是瘟疫吧？”
他嘴里前后所说的瘟疫，一是指某人的病，这个病被划分为瘟疫一类。
另一个指的是【瘟疫要在黑石县开始蔓延】。
这个老乞丐身上有着数种瘟病混合，若是单纯的【病】，那就有点太可怕了。
陆凡宁愿相信这是瘟部正神布下的瘟疫。
眼下老乞丐并不觉得自己还在生病，他这会儿正浑身充满力量，感觉一连乞讨四五条街都不是问题。
他心里害怕，想赶紧走人。
但那个老医师还没来，他担心自己就怎么走了对方找不到人会着急。
“道，道爷.”
“你先等会儿。”
陆凡轻轻用手挠下巴，心里揣摩是否真的要施展请神试一试。
瘟疫这东西不管不行的。
成时义不知何时挤上前，小声说道：“陆真人不必苦恼，左右不过一乞丐，本官差人将他安顿好就是了。”
如果只是某个乞丐，想安顿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难得也不过是没人给他养老。
这对成时义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找个孤儿，官府作见证让他们认个干亲就是了。
总之，只要能讨好陆凡，一个乞丐算什么，就是安顿黑石县所有的乞丐他也能做到。
陆凡扭头看他一眼，微微摇头，没有说出实情。
确认老乞丐的情况后，他内心第一反应是想办法治好对方。
但换做大靖百分之八十的人来，第一反应是给对方找个没人的地方关起来，自生自灭。
等死了之后一把大火烧干净。
狠辣点的根本不给对方病死的机会，直接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
这可是瘟疫！别说知县，换皇帝来也是这个想法。
白霜看出陆凡的纠结，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老爷，要不给你先走，我看着他，等会儿给点钱打发走？”
她不知道乞丐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陆凡在为难。
如此说，不外乎是给陆凡一个台阶下，不让他纠结。
“不行。”
这次陆凡很坚持，来自第六感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轻率行事。
人不可违背自己的第六感，一旦违背了直觉第六感，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对自己的惩罚！
对于陆凡来说，第六感就是【心】。
他选择从心，可不仅仅全是【怂】。
一念至此，陆凡拿出储物空间的破布，又叫出几个暗影刺客当场做起了针线活。
没花费多少时间，百衲衣做好了。
他嘴里微微念咒，顺便将之前的人道功德拿出。
“老爷！”
白霜忍不住出声阻止。
她猜出陆凡想干嘛了。
陆凡不做理会，念咒完毕后直接将人道功德塞了进去，而后把百衲衣披在老乞丐身上。
“诶，这这这，道爷你这是”乞丐惊慌不已。
百衲衣他知道，但这又是念咒又是法术的，他心里害怕。
“你别动就行！”白霜不等陆凡说话，瞪了乞丐一眼。
“敕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南方赤瘟之鬼，炎火之精.”
陆凡悠悠的念咒声响起。
念咒期间，他拿出最后一根祝香点燃。
伴随驱瘟咒，祝香燃烧产生的青烟笔直冲向天空。
一咒结束，并没有任何回应。
这下陆凡无奈了，只能让老乞丐披着百衲衣，打算将他带回五雷观，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安顿下来。
这是面对瘟疫的第二种办法。
先隔离，然后任其自生自灭，最后焚烧。
老乞丐并不想跟陆凡走：“道爷，我不能走啊，我走了那老神仙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老神仙？什么老神仙？”陆凡一愣。
说话间，一个身着青衣的老者走进巷子。
“诶诶诶，你们这几位是要做甚呐？”
老者叫住众人。
“你是.”
“老医师，老神仙，你可算回来啦！”乞丐见到这老人如同见了亲人一般，赶忙挤过去，并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老者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看着陆凡道：“你这小道士，仗着有几分道行就敢胡来，他身上带着瘟疫，你要把他弄哪去？”
“我不过是去拿个药的功夫，差点让你们闯了大祸！”
“瘟疫————！”
成时义一听这话，当即被吓得一蹦三尺高：“你你你，你是从哪来的疯子，莫要胡说八道！”
“你闭嘴！”陆凡扭头吼了一句，顿时吓得他一缩脖子不敢吭声。
老乞丐也被吓得不轻。
他之前快死了，被这老医师保住一条命苟延残喘。
但对方可没说自己得了瘟疫！
陆凡眉头紧皱，看眼前的青衣老者似乎不简单，兴许是个游历红尘的高人。
“我用开光的百衲衣隔绝瘟疫，欲要带他去山门先安顿下来。老前辈，他这瘟疫有些特殊，绝非药石能医。”
解释过后，陆凡示意白霜带人走。
不曾想这青衣老者横插一脚，挤在众人身前：“法术？法术能治病？生了病不得找医生？”
“我看病可以不要钱，你呢？你的法术要钱不？”
“我是个真道士，所以看病也可以不要钱。”
陆凡看了看对方手里提着的纸包，闻出里面的药味，并没对他动怒。
一个肯为乞丐治病的医师，要是对这种人生怒，那成什么了。
“不要钱？”青衣老者突然抬高嗓门。
“法术是以内神沟通外神，然后用外神显化出来的表象，统称是：法术。”
“法力可以驱动法术，若是神满精足就可法力自生，用光了能吐纳恢复。”
“我不要钱是我自己出了钱买药，你干的无本买卖不要钱可挺好。”
我擦勒，老爷子你懂这么多！你是正经医生么？
陆凡又不是个憨包，刚才只是怀疑，现在完全确定这老头不简单。
倒是白霜，眉目一瞪就要和老头理论，但被陆凡制止。
他余光瞄了一眼袈裟，这厮正趴在老头脚底下，乐呵呵的咬他鞋子玩。
陆凡深吸一口气，认真解释道：“并非老先生所想，我往日施法也收钱。”
“几多？”
“十文钱，我取三，另外七文布施给需要的人。”
“三文钱干嘛去了？”
“买枣、或是花掉，从不在手中多留。”
“那你每天救多少个人？”
“这”
陆凡想了想，很肯定说道：“常规是一天一百颗枣子，紧着重病之人先来，若是游历之时，遇见了就是有缘，不吝出手。”
咒枣积累法力的行为，早在他入京城之后就停止了。
后来五行俱全，不再需要咒枣积累法力，但却没停止咒枣救人。
因为后来开始游历，路途也有不少百姓患病。
“哦？如此说来，你也是个有德之士？”
青衣老者捋了捋胡须，做思考状。
“不敢当，早时沉迷术法不知大道，祖师爷为警醒我，赐下道号术玄。”
听见这话，白霜有些诧异。
老爷什么时候得祖师爷赐号了，这术玄二字不是掷茭杯得来的么？
“这样啊只注重术可不行，对于很多修士来说，长生还在其次，道的玄，玄之又玄，不得道怕是难以有所体悟。”
青衣老者连连点头。
沉寂数息后，他叹了口气：“药者，外物，毒也。”
“药石难医非是难医，用药者胆怯。”
药毕竟是从外界摄入体内的，如果没有相应的手段，在治病的同时也在【毒】自己的身体。
无非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因为有些病不用药，就算抗过去也元气大伤，短寿，还不如用药治疗。
俗称的药石难医，并非是用药治不好，而是人的身体承受不住药力。
故此，医师用药时心里会掐着药量，生怕用药过多反倒害死病人。
说到底，人体还是太脆弱了。
陆凡能听懂青衣老者话里的内涵，很是赞同点头：“老前辈说的极对，药只能救一时之急，强身健体才是根本。”
白霜跟着接茬：“对啊，我听说人仙百病不生，若能达到人仙境界那也就没病了。”
她这番天真之言引得陆凡和青衣老者哈哈大笑。
“并是非人仙百病不生，而是百病不生才好修成人仙。”
青衣老者爽朗一笑，一手拎着药包，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
“此人的病难医，我用药也不过是给他续命罢了。”
“撵上瘟疫的档口谁也没法子，这事儿估计得找天上的瘟神说道说道。”
“不过你这小道士有趣。”
“我呢，手里有一个早年间得到的法术，我又不懂这个，不如你学了看看能不能给他治病？”
“法术？”
陆凡歪头看了看他手里：“好说，我已经明悟求道重要，但对法术的热情仍旧未曾消减分毫。”
青衣老者嘿嘿一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玉符。
陆凡伸手拿起，分出一缕意念查看，并未将心神完全沉寂进去。
【咒枣术。】
玉符里的法术是这么个名字。
陆凡：“？？？”
他抬头看看老头，又将用意念查看。
【咒枣术。】
“嘶您确定是这个法术？”陆凡有些不确定，满面狐疑看着老者。
咒枣术是他掌握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法术，现在想想也是和祖师爷的缘分。
“这是个能治病的法术。”
“可我已经会了，刚才给他吃的枣子就.”
“你学的肯定是后来人仿的，我这个才是真的。”
老头一副很笃定的样子。
见他这样陆凡也不争辩，意念一动扫过咒枣术。
不能说有几分相似吧，只能说完全一模一样。
“老前辈，一模一样。”陆凡颇有些无奈。
他本来还寻思捡到大机缘了，这老头气度非凡，像极了游历世间的高人前辈。
谁成想.机缘倒也算机缘，可惜他已经拥有，而且达到了能【传授】的地步。
在咒枣术一道上，陆凡已经出师。
老头神秘一笑：“你试上一试不就知道哪不一样了？”
“试上一试也无妨。”陆凡微微摇头。
乞丐已经吃了九颗枣子，就算多吃一颗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为了让这老前辈罢休，他还是咒枣一枚给递给乞丐。
乞丐唯唯诺诺，看看陆凡又看看青衣老者，犹豫着不敢吃。
最后，还是知县成时义从后面探出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本官.”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这老乞丐一听【本官】二字当即把枣扔进嘴里。
陆凡眼前一亮，心有明悟：有些恶确实很有必要，很多真君子身侧有小人相伴，也不是没道理。
再清廉的官，如果不养几个恶仆，怕是早晚被亲戚拉下水，毕竟是宗族为重的世界。
吃过枣子后，他讪笑着冲陆凡和青衣老者拱手：“嘿，吃了吃了，俺吃过了”
陆凡没说话，以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老乞丐。
瘟疫没了！绿色的诡异气息也没了！
#￥@！@*&这不科学！
这时，陆凡猛地一个激灵，扭头去看那青衣老者。
他笑着点点头：“看吧，我就说我的是真的。”
“你”陆凡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有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但心里不敢确认。
因为太离谱了！
青衣老者脸色突然变得很认真，隔着一米远，伸手在陆凡脸上轻轻点了几下。
“我都说了，我这才是真的。”
说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半金半青的果子。
“你施法救人不能不要钱，那乞丐肯定是没钱了，我也没钱。”
“这果子有几分灵气，就抵做钱财，你收下这果子就算跟那乞丐因果两清。”
不知怎的，陆凡目光像是被黏在果子上一般，手也不听使唤接过。
见状，老者挥挥手，扭头离开。
老乞丐见状也不动声色开溜。
这都啥高人啊，太吓人了也！
就这样，陆凡一手拿着果子，一手拿着玉符，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好似入了迷一般。
空空想要叫他，但被白霜止住：“嘘老爷可能在悟道。”
说罢，她看了一眼县令成时义，想了想，用自己的咒枣书符咒出一颗枣子交给对方。
“小小咒枣不成敬意。”
一看这枣子，成时义眼睛都直了。
嘴里连连说着无功不受禄，手上动作一点不慢，接过咒枣当场吃下。
撵走成时义后，白霜安排众人去巷口守着，自己则是护卫在陆凡身边。
九天后
还是正午时分，陆凡退出【空】的状态。
没有任何感悟，法力没有变化，道行也没有变化。
空白的这一段时间仿佛被人用无上伟力抹去一般。
这九天对于他而言，仅仅才过去一个愣神的功夫。
他甚至不知道过去了足足九天，只当是愣了个神。
醒来时，发现巷子口已经站满了人。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陆凡一脸懵逼，心说我不过是愣神的功夫，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巷子口的人可太多了。
许督、郭正、郭奉、彭飞、高阳、郭蔷薇、班平一、张仙立。
还有那三个修了北帝黑律的除魔校尉：牛士超、葛宪冲、李成杰。
陆凡认认真真看了几圈，几乎所有的熟人都来了，只差那么几位。
“陆真人这番悟道当真是让人羡慕！我等佩服！”
许督爽朗一笑，阔步走在最前面。
“？？？”
“悟道？”
陆凡皱了皱眉，感觉哪哪都恨奇怪。
悟道和愣神他还是能分清的。
就算悟道也可以在一瞬间完成，但最起要有感悟吧？
这时，白霜看出陆凡的迷茫，赶忙小声问：“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老爷你悟道足足九天啊！”
“.！”
九天！
陆凡心头一紧，觉得白霜在和自己开玩笑。
直至这时，他才注意到头顶的天空。
原本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此刻已经变得乌云密布。
“幽州和扬州可不一样，这里气候偏冷，如今深秋已过，怕不是要下第一场雪了。”
许督随口说了一句。
紧接着，郭正等人也挤进巷子，纷纷和陆凡打招呼。
他来不及想别的，被众人拥簇着离开。
只是手中死死握着一颗半青半金的石头。
果子就像当初那黑衣人的眼珠子一般，莫名其妙变成了石头。
直至这时，他心里才敢确定，应该是遇见【真神】了。
一大群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乌央央来到五雷观门口。
陆凡是坐车的，但不影响他观测地形。
从方位上来说，出了黑石县城一路向北走，原本应该可以直接走到灵桃林的。
如今在灵桃林【前面】突然多了一大片建筑群，并用围墙圈起来。
这些建筑组合起来就是五雷观。
占地面积非常之大，甚至拦住了通往外县的路。
不过在修筑五雷观时，那些工匠就根据礼部的要求另修一条路，算是绕个弯。
路途变远是不错，胜在更加平坦，走起来速度反倒更快。
该说不说，这些礼部的官员认真办事时考虑的十分周到。
五雷观毕竟是陆凡的，若是给百姓带来太多不便，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五雷观就得承受百姓私底下的嚼舌根。
如今，五雷观虽然落成，但并未给百姓带来不便。
他们私下议论也只会觉得观主很厉害，能让朝廷出手给他盖这么多大房子。
总之就是一个词：牛逼！
“贤弟.啊不，陆观主，请吧！”
抵达五雷观门口后，郭正伸手一引，示意陆凡先进。
讲真的，这些人中，除了班平一和张仙立是最近两天才到的，其他人均是老早就来看过。
对于五雷观，反倒是陆凡这个观主最陌生。
“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陆凡笑笑，伸手一引：“诸位也请。”
说近乡怯情不太合适，但也颇有新家刚装修好的期待感。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齐齐走进山门。
穿过山门是迎风桥，一座不算大的拱桥。
桥下是意水潭，一个特地开辟的人工湖，环绕整个五雷观。
这算有了【风水】二字，也能通过水流和风流带动观内的生机。
继续走是第一座大殿：【灵官殿】。
金甲护卫带队，银甲护卫在两侧站岗，四男四女在殿门口等候差遣。
他们的盔甲、衣着均是道教的款式，也算是取文武二意。
见陆凡过来，众人纷纷行道家礼：“见过观主。”
声音整齐，显然是经过排练。
此情此景，陆凡心中也难免升起一丝丝骄傲。
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人。
骄傲的同时，一股责任感和归属感也油然而生。
这就是【团体】的魅力，当一个人成为某团体老大时，很难不产生归属感和责任感。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请香。”
立刻有个年纪不大的男性道童捧着香盒上前。
白霜在他身后跟紧，同样也有一个女孩捧着香盒上前。
两人各自捻了三炷香走进灵官殿，后续空空、黄十三、敖心、许督等人也纷纷照做。
袈裟紧跟陆凡的步伐，找了个位置五体投地趴下。
进殿后，三柱清香奉给王灵官。
陆凡察觉到五雷观所有的神像都被开过光。
他心有疑惑，但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给王灵官奉香之后，这第一道门算是进去了。
因为他老人家是道教的护法神将，灵官之首嘛。
（我没有腹诽王灵官的意思，但其实就是看大（山）门+双花红棍。）
紧接着，众人前往玉皇殿，然后是三清殿直至来到祖师殿。
盖因陆凡奉萨祖为祖师爷，所以他老人家就不必与其他三位天师同住天师殿享受供奉。
最终，陆凡领着一众人，挨个给道观里所有正神奉香。
连武财神、文曲星君、武曲星君，乃至后面的月神都没落下。
奉香完成后，他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声。
真大啊！每个殿占地面积都不小，供奉的正神这么多，足以看出五雷观的占地面积。
莫说古代，就是现代，要搞这一套下来，所花费的钱财也不是个小数目。
这时，老天师的身影悠悠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