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元宵贺礼
宁卿承有些混乱，一时头脑一片空白。
她没有说话，鼻息轻轻落在他的颈窝。
“韵礼……”他隐隐觉得不对，微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压低嗓音制止她。
“唐……”他还没说完，嘴唇却被她纤细手指轻轻按住。待她手指移开，再度覆上的，是她的唇。
他有些莫名，可又不忍于此时此刻拒绝她，犹豫之中，竟逐渐感到有些不适，然而却无法逃开她的纠缠。
唐韵礼推开殿门，霎时双目微瞪怔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一秒……
两秒……
？？？
他就是叫她来看这个？来看他们接吻？
当她确认眼前的景象确实不是她的错觉，唐韵礼立刻转身离开，越走越快就像避瘟疫一般。
亏她还觉得他可怜，他可怜个屁，他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宁卿承看着门外愤然离去的背影，登时明白过来，连忙搡开怀中的女子，有那么一瞬只觉眼前发黑。
借着院中的月光，他方才看清了，那衣料确是他选的那种，款式却全然不同。
“蒋菱……你是故意冒充她？”
“换作臣妾，就不可以吗？”女子的声音娇柔，略带几分哭腔，惹人怜惜。
宁卿承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本王倦了。”
他说罢，径自离去。
回过神来，宁卿承发觉自己站在吟淑院外，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敲开她的门。
事已至此，再也不是他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机会，就这样被他搞砸了，像个笑话。
他没有拒绝蒋菱——他以为那是唐韵礼，倒不如说他希望那是她。
宁卿承清楚自己的念头，亦没有去否认。
想来也可笑，她一身的锋芒，怎可能这样待他。
窗外有清亮的月光，窗纸上映着一个人影，人影伫立良久，终于离去。
今日唐韵礼照旧来泽畔阁找清律师父习武，一日过去，她却仍有些心不在焉。到了傍晚，她仍不愿回王府，于是去阁中寻苏幕与。
顶层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空气中隐约有草木的香气，她恍惚以为他就在身旁。
良久，有一人白衣胜雪，缓缓走入她的余光。
苏幕与唇角笑意温柔，神色却分明疲惫不堪。
唐韵礼看着心疼极了。想来他仍为了处理嫦靖塔后续的事情而憔悴不已。
“还没回去？”他问，“陪我一会，可好？”
唐韵礼有一瞬的恍惚，她倏地想起二十一世纪的苏幕与也用同样的语气，问过她同样的话——可那时她正要去见自己当时男友。
她记得她当时没有回应他，很不耐烦的走掉了。
昨日的委屈加上对他的心疼，唐韵礼鼻头酸了酸:“我陪你。”
她更像是在弥补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苏幕与，可她自己也知道，那个时空的那个人，她永远也弥补不了。
苏幕与笑了一下，目光有一瞬深深的无奈，转而又缱绻地像是要揉碎了她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我带你到阁顶去坐，你不要怕。”他将唐韵礼引至露台上，揽过唐韵礼的腰身，轻轻跃起，将她带上泽畔阁的飞檐。
他很快地将落在她腰间的手收回来，在屋顶上坐下。
“苏公子，不是你的错，”唐韵礼也跟着坐下来，“不要因为别人的过失而自责，好吗？”
这句话她很早以前就想对他说——不要因为她的过失而自责。
苏幕与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她，似乎有些不解，半晌方才了然，竟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忽然只听“啪”的一声，烟花于天际绽开，照亮了夕阳退却而余晖尚未散尽的深蓝色的天空。
二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刹那间，各色烟花跃上高空，于一瞬间华丽地绽放，然后坠落。四处流光溢彩，一片火树银花。
“如何，在这里看烟花？”苏幕与问。
“我很喜欢。”
“今天是元宵节。你若喜欢，明年……”他在烟花声的间歇中开口，却没有说完。
唐韵礼不确定是不是烟火声响掩盖了他的声音，转头去看时只见他侧脸的轮廓被斑驳陆离的光芒笼罩着，眸中有深深的怅然。
“今天是元宵节，你可需要早些回府上？”
唐韵礼笑笑：“不需要，他不需要。”
她的声音夹杂在烟火的噼啪声里，听不甚切，但他读懂了她的神色。
一时无言，直到这一场烟花暂时落幕，一切归于沉寂。
“往年这些时候，我都在这里一个人看烟花，今年第一次有人陪我。”
唐韵礼不假思索接道：“你如果愿意，往后我都陪你。”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里面映着天际刚从烟雾中探出来的满月。
唐韵礼话音刚落，原本撑在屋顶上的手臂被苏幕与轻轻一拉。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被苏幕与顺势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仿佛在刻意同她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与她过分亲密；可又十分厚重，好似一场恋人间遥隔千年的久别重逢。
保持这个姿势，二人都有点累，但他似乎不愿放开，她也不想离开。
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的怀抱，有别于苏幕与的小心翼翼，那个怀抱霸道、强势，恨不能将她囚禁在他怀里。
……
“你知道我是璟陵王妃……”
“璟陵王并未将你看作王妃，”苏幕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有些低哑，有些疲惫，“我也不会。”